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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祥夫:寫小說是努力讓自己浮出水面大口呼吸

2023-2-10 13:13  |  來源:文化藝術網-文化藝術報

  今天,《文化藝術報》新設專欄“對話·面孔”與您見面了。本專欄每期約請一位在全國有影響力的作家對話,突出權威性、指導性和現實性。今天刊發(fā)本報與魯迅文學獎得主、短篇之王王祥夫的對話,以饗讀者。
  欄目主持:秋川
  

  
  王祥夫,遼寧撫順人。當代作家、畫家。山西省作家協(xié)會原副主席。著有長篇小說《米谷》《生活年代》《榴蓮榴蓮》等七部,中短篇小說集和散文集《顧長根的最后生活》《狂奔》《油餅洼記事》等三十多部。曾獲第一屆、第二屆“趙樹理文學獎”,第三屆“魯迅文學獎”、上海文學獎、第十三屆“小說月報百花獎”等?!而B巢》《油餅洼記事》《婚宴》《憤怒的蘋果》等中短篇小說被翻譯為英、法、日、德等國文字在國外發(fā)表?!稇言小贰秲鹤印贰痘剜l(xiāng)》《西風破》《駛向北斗東路》等小說被改編為電視、電影。美術作品曾獲“第二屆中國民族美術雙年獎”“2015年亞洲美術雙年獎”。
  

  
  文化藝術報:當年魯迅文學獎對您作品的評價“關注弱勢群體的人性光芒,對生命和人生的深刻揭示及獨特的藝術手法”非常準確。為什么這么多年您會對這種“弱勢”或者“底層”人物的生活格外關注?
  
  王祥夫:這個問題,我好像是既能說清又說不太清,我小時候住的那個院子是我們那個城市里住高干的地方,一共七棟灰磚樓,我家人多,住了兩套,門對門兩套,四間,兩個廚房兩個衛(wèi)生間。就我們那個院子,曾經住過一個市長,四個副市長,其他像什么局長組織部部長就太多了。我從小十分熟悉干部家庭的生活,人的習性是,對自己熟悉的東西往往不大感興趣,而對不熟悉的事物卻充滿了向往和興趣。我們那個院子,怎么說呢,可以說是城鄉(xiāng)接合部,從我們院子的北墻翻過去,那邊居然是個農民用來曬糧食打糧食的場面。到了冬天,場面上的糧食都光了,只剩下一堆一堆的谷秸,但那種拉大糞的車來了,一輛一輛停在場面的邊上,這地方就又成了“糞店”,“糞店”這兩個字可能已經永遠從辭典里退了出去。什么叫糞店?糞店是做什么的,就是農民在冬天出來積大糞,到城里各處的廁所里去把大糞掏出來,再拉回來,卸了,一堆一堆堆在場面的邊緣,到了第二年種莊稼離不開這些寶貝。我看過農民們在那里做大糞,要往大糞里邊摻土,要讓大糞發(fā)酵,要翻動,正如汪曾祺先生寫過的那樣,發(fā)酵好的大糞并不臭,但什么味兒呢,也說不出來。汪曾祺先生當年下鄉(xiāng)的時候就在我們附近的張家口,那地方也是胡學文的根據地,汪先生的那篇《七里茶坊》寫得真好,好得像一篇散文,里邊寫的就是糞店生活。我為什么對底層生活感興趣?如果問急了我還真說不上來,但我肯定是對官場生活不感興趣,為什么不感興趣?好像也說不上來。或者可以說是同情弱者吧,或者是,很怕看到一個人受苦。又好像,這和我父親對我的影響分不開。我以前發(fā)在《江南》上的短篇小說《登東記》寫的就是我父親的一件事,一個鄉(xiāng)下人,出現在我們院子里,他快要憋不住了,但他到處找不到廁所,看那鄉(xiāng)下人的神情,如果再憋下去就要拉在褲襠里了,我父親一把就把他拉到了我們家里,讓他使用我們家的廁所。這么小的一件事,如果放到現在,恐怕沒人會把一個鄉(xiāng)下人拉到自己家里讓他方便。我個人認為,關注或不關注弱勢群體,可以看出一個作家的情懷,這就像是一種人喜歡“錦上添花”,而另一種人喜歡“雪中送炭”是兩回事,我始終認為這兩種人一種是扯淡,一種是救人于水火。誰也別說大話,我是為了自己高興也不愿扯淡的那種人。
  

  
  文化藝術報:除了小說創(chuàng)作,您對繪畫、書法、收藏等也都很有研究,且您本人的繪畫頗有黃賓虹之風,平時會怎樣分配時間?小說創(chuàng)作在其中意味著什么?
  
  王祥夫:我父親就是有名的古玉收藏家,在北京,如果現在有九十歲以上的玩古玉的人健在的話,都不會不知道北京的古玉大莊家“成九堂”,我從小接觸古玉,而且都是商周古玉,我父親從來都不玩秦漢以及唐宋元明清的玉件,他不看,看不上,他留下來的三百多件商周玉都還在銀行里放著,我的想法是要給他出一本“成九堂藏玉”,圖片都做了一半了,但碰到了一個難題,就是那些生坑玉怎么拍片子,生坑古玉上邊有許多附著物,不清除不好看,清除了又怕破壞它的生坑品相,所以就擱下了,但還要做,要把書出來。說到畫畫兒是小時候的事,小時候學畫畫兒,一開始覺得很好玩兒,后來就深以為苦了,但朱可梅老師教我工筆,給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礎?,F在想想,我是從心里感謝他,我寫的那篇《何時與先生一起看山》其中人物可不是朱老師,而是吳嘯石老師,吳老師專門教我山水。因為我寫過一些關于他們二位的文章,所以就不多說了。我和院校畢業(yè)的學美術的那些人的區(qū)別是我還會做顏色,還有就是一些方法,比如畫山水的方法,畫工蟲的方法,有些方法老師不教學生是永遠也很難揣摸到的。我現在每天的工作是,一起來就寫寫字,寫兩三張毛邊紙,我從來都不會用好宣紙去練字,然后是畫畫兒,一只工蟲或是起一幅山水稿,畫山水不能一次兩次就完,往往一畫就是一天,畫了看,看了畫,畫濕了等干了再畫,畫畫兒就怕補筆,一筆到位不許再下第二筆,但山水又往往是一遍又一遍地畫,還有就是要堅持磨墨,墨汁只是練練玩玩兒,要作畫就要研墨,硯臺最好要用兩個,比如一個研松煙,另一個研油煙或漆煙,因為這幾種墨色一旦上了紙感覺都不一樣。畫畫兒不能湊合,要十分講究,不能妄下筆,跟寫小說一樣,一開始找對感覺了,后邊也就會跟著好起來,一開始不行,后來會越來越壞,是真正的始亂而終棄。我現在做的事只有兩件,一是寫作,二是畫畫兒,早上寫字畫畫兒完了后就坐下來寫作,藝術是共通的,畫畫兒對小說是有影響的,比如畫面感,東山魁夷的文章就有很好的畫面感,這與他的畫家身份分不開。寫短篇小說的留白和畫山水的留白是一個道理,雖然看上去一筆都沒有,而實際上里邊有更多的東西。
  

  

  
  文化藝術報:您出生在城市,大部分時間也都居住在城市里,但卻寫了很多關于農村的小說,不知您對農村、農民有著怎樣的感情?
  
  王祥夫:我喜歡農村,村子里的鳥叫雞叫豬叫牛哞羊咩對我都是很好的音樂,我以為現在詩意僅存的地方只能是鄉(xiāng)村,村邊的林子,黃昏時分那鳥叫有多稠密,那炊煙,從家家戶戶的房頂上慢慢升起來,居然也是溫馨的。中國是一個農業(yè)大國,中國的傳統(tǒng)文化其產生發(fā)展都是以農耕文化為背景。說實話,城市沒什么好看,我在心里理解為什么許多老外都喜歡小鎮(zhèn),那實際也是一種“農耕文化情懷”,在我們中國,過去的主要矛盾都集中在農村,而三中全會后來了一個大轉移,社會主要矛盾轉移到了城市。許多年前,我寫了很多農村題材小說,而近些年我很少寫農村了,當年我掛職的那個鎮(zhèn),現在已經成長成了城市模樣,建筑都是新的,有點裝逼的意思,我們的壞習慣是,總是想著縣改市,小市再改大市,我們能不能把那些很好的小鎮(zhèn)保留下來?我認為一個人能居住在一個小鎮(zhèn),絕對是一件幸福的事。前不久我去泉州的芹川古村,我簡直感覺那是一次驚艷,一次真正的艷遇,我個人是喜歡農耕文明的,對工業(yè)革命是反感的,我寧肯用木碗也不愿去用塑料碗,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。我過去去農村,心里總是有憤怒在不停地涌上來,而我現在去農村,心里卻充滿了不安與愧疚,村子里到處都是老人和孩子,那種愧疚感來得沒頭沒腦,好像那是我的錯,即使這樣,我還是喜歡農村。
  

  

  
  文化藝術報:您的短篇小說《上邊》《婚宴》影響很大,想不起在哪里看到過,劉慶邦說祥夫的小說就很有靈性,讓人不知不覺就被吸引進去了。并且您特別注重細節(jié),那些服飾啊吃飯啊等等的細節(jié),寫得很細致,有一種特別的味道,自然的味道,看不出焦灼,沒有匠氣,不隔。用這種語言去寫,就把老夫婦對土地的那種堅守,寫得讓人很痛心,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。還有那個寫冥婚的,就是《婚宴》,您自己最滿意的是哪些作品?
  
  王祥夫:我喜歡向朋友們推薦我的《半截兒》《浜下》《牛皮》《我愛臭豆腐》《最后一盤》《狂奔》,現在比較滿意的是《五張犁》。這個小說,怎么說呢……呵呵,是不太好說,不知你讀過沒有,沒有可以讀一讀,這幾個我還比較滿意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眼下發(fā)在雜志上的短篇小說,誰的小說您必定會看呢?
  
  王祥夫:我必定會看的,一個是劉慶邦兄的,還有一個是王安憶的,是細細地看,說到細看,幾乎是揣摸,就這兩個,別人沒了。當然手頭能看到的別人的短篇都會翻一下,想知道朋友們都在做些什么。以前經常看的,還有蘇童的短篇,那個時期的高峰?!镀捩扇骸冯m然拍成了電影,影響很大,但就小說來說,說不上是最好的,短篇小說這東西好像不能專攻,時不時的,你非得要用長篇和中篇“壯一壯”它才行,比如聶鑫森,雖然像是得筆記小說的真?zhèn)鳎鲜悄且粋€路子也不行。王安憶是當下為數很少的短篇、中篇、長篇都能寫好的作家。短篇、中篇、長篇的寫法各不相同,短篇更像是自然生長的莊稼,需要舒緩、從容,必須重視語言、細節(jié)、結構,還需要尋找到一個爆發(fā)點,說爆發(fā)點又好像有那么點兒不準確,是一亮,短篇小說寫來寫去好像總要有那么一亮的瞬間。而王安憶的短篇之妙就在于她不要那“一亮”,她的《比鄰而居》我是喜歡得不得了,與之相比的有汪曾祺的《葡萄月令》,啊,怎么說,兩篇奇文。石舒清的《清水里的刀子》也很好,還有畢飛宇的短篇《哺乳期的女人》里的某種體驗讓我有些吃驚,怎么可以那么貼切,說到體驗,貼切是最高境界。還有一個貴州的老作家何士光,他的短篇《鄉(xiāng)場上》真是好,他讓人懷念,語言特別溫潤,可惜后來寫得少了。
  

  

  
  文化藝術報:在小說創(chuàng)作之外,您還是研究《紅樓夢》的學者,是一位畫家,同時也是一位古董愛好者與收藏家,這樣的多重身份,對您的創(chuàng)作有什么樣的影響?
  
  王祥夫:我常常對文學青年或從事文學的朋友們說的一句話是:“一切經歷對作家而言都是財富,無論那經歷是好還是壞,到后來都是財富?!彼?,作為一個作家,不妨盡可能地多接觸一些事,多接觸一些人,多和人們在一起柴米油鹽琴棋書畫,哪怕是吃喝嫖賭的事,你也最好對它有所理解有所體會。好作家都是人精,因為是精,所以才能夠在現實世界和想像的世界里騰云駕霧而行。好的作家還有一個標志,那就是他和常人一樣,一旦走到廣場的人流里邊去,他馬上消失掉,作家是中藥里的甘草,有極其強大的中和作用,好作家,要平平實實不裝逼才好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韓石山說您是生活在新時期的舊文人,您怎么看?
  
  王祥夫:哈哈。那是玩笑話,但也說出了我個人的精神取向和愛好與人不同處,我是有那么一點舊,起碼是喜歡舊,對新東西總是有抵觸情緒,為什么會這樣?這連我自己也說不清,起碼,在我自己的心里,我對民國是向往的,那個時代在現在看來比較清明,我不敢再往前說,比如說到清,說到明,我沒那個本事,說到一個舊字,實際上與我對傳統(tǒng)文化的喜歡分不開,是深深喜歡。那一年,我去北京內聯升,當時一雙最好的回力鞋也只三十多塊錢,而我卻用一百二十元買了一雙內聯升最貴的“云履”,那鞋子可是太好看了,胖胖的,上邊有用線一針一針縫出來的云字頭,但這鞋是好看不好穿,我穿著它幾乎路都不會走了,練習了好長時間才不至于一走就掉。我認為這不是懷舊,而是喜歡舊,喜歡舊有錯嗎?比如沒事走進同仁堂去聞聞里邊的中藥味,看看那漂亮的藥斗子,有錯嗎?
  
  文化藝術報:您愛人和女兒會讀您的書嗎?她們眼里您是怎樣的人?
  
  王祥夫:現在我很少讓她們看我的書,她們也很少看,但有時候還是看。我的岳母去世,我寫了一篇懷念她的文章,我愛人不知什么時候看了,那天忽然流著淚對我說,寫得真好。這是她惟一一次說我的文章好,她從來都不說我的小說好或隨筆好,我在家里不是作家,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,炒菜拖地什么都做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記得您說過,您的小說是靠情感支撐的,您一動感情小說就特別好看,動人的東西往往就在那些看上去平平常常的事件里,這種超人的體驗能力是從哪里來的?
  
  王祥夫:啊,這話是金大師金老哥金宇澄說的,咱們三個不見面已有多少年了,其實這話不用他說,任何作家,只要動了真情,他筆下的人物和故事都能感覺出不一樣了。我見過這樣的人,文化不高,但要和女人打離婚,從來不寫文章的他忽然寫出那么感人的起訴書,好看得像高手寫的小說一樣,這就是動了真情。在這個世界上什么才能打動人,惟有真情。作家若無真情,那他最好不要寫。讀者是能看得出來的,是哄不了人的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您的文學師承有哪些?或者說,是哪些作家真正影響了您?
  
  王祥夫:這可多了,古今中外都有些,海明威,??思{,馬爾克斯,梅里美都要算上,契訶夫,托爾斯泰,還包括日本的一些名家,還有詩人,我很愛讀詩,沒事就讀讀詩,詩好像始終能讓我興奮起來,好的散文也是這樣,我的閱讀量很大,拿到什么都想讀一讀。古典名著《紅樓夢》和《金瓶梅》都不知讀了有多少遍。但以我個人的性情而言,一個曹雪芹,一個笑笑生,我可能能和笑笑生交上朋友,我跟他的性情比較接近,曹雪芹的理想色彩濃了一些,雖然他的理想都一一破滅,曹雪芹的心里滿滿都是愧疚和傷感,他是一個傷感的現實主義作家。我覺得他又是一個失眠患者,會經常失眠,而蘭陵笑笑生卻要快活一些,是平民的那種快活,明月清風之中也有熱辣辣的快活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獲得魯迅文學獎后,有好多地方都想要您,北京,上海,太原等等,待遇都是十分優(yōu)厚的,可您都沒有選擇,仍選擇了留在大同,這是為什么?
  
  王祥夫:說來是既有些傷感又有些可笑,我當年都去許多地方看過了,因為那時候講人才引進,條件都比較好,起碼是白給一套很大的房子,但不是一下子就會交給你,有合同,上邊寫清了要你必須在學校里教夠八年以上的書,那房子才會是你的,這在當時也很了不得了,但我始終沒有離開我從小居住的那個城市卻是因為我的母親,她歲數大了,我一說走,她的眼圈就紅了,我說我去了南邊就把您給接過去,但她還是不點頭,眼圈卻更紅了。二是我小弟,從小得了腦膜炎,一輩子不會走路,他跟我靠得最近,也跟我最好,他不愿我走,只會兩眼呆呆看著我,這邊是母親,那邊是從小就不會走路的小弟,這就決定了我只能待在那個小城。我之所以沒離開山西,這恐怕是最主要的原因,獲魯獎之后,省里有意把我調到太原去,當時的主席張平說,要不,你過來做文學院院長吧?我一聽這話就害怕,我在大學里教書十年,怕的就是教書,我說我不去,我喜歡大同的冬暖夏涼,其實,我也不喜歡大同,養(yǎng)梅花梅花死,養(yǎng)蘭花蘭花死,我跟平陽說過想去麗江,還跟光盤說過想去陽朔,那才是好地方,也許過幾年我會去,住在那里寫小說畫畫兒,是陸地神仙。我這個人實際上很懶,答應過雪小禪寫篇印象記,題目都想好了,就叫《陸地仙人》,但到至今還沒有寫好。我跟你說,我遲早要離開山西北部的那個小城,我喜歡南方,到老,要做一只候鳥,南方北方,飛來飛去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您父親早年留學日本,能談談您的父親嗎?他是一個怎樣的人?
  
  王祥夫:他呀,是個很時髦的人,直到現在,我還總記著他那老三套,在外邊那間屋子的西墻上掛著,他出去打獵用的,是一件皮夾克,原皮色的,很好看,上邊是毛茸茸的狐皮領子,后來那領子取下來給我的小大衣上做了領子,狐皮領子可真暖和,我至今還記得,無論冬天的風有多大,只要把那狐皮領子豎起來,耳朵和臉就都暖烘烘的。一件這樣的皮夾克,還有一桿雙筒獵槍,再就是一副雙筒望遠鏡。就這三樣東西,你說我的父親應該是一個什么樣的人?他喜歡打獵釣魚喝酒抽煙看外國偵破小說,還喜歡種花養(yǎng)金魚,一個字,玩兒。我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就聽他對我哥哥說,好好學習,長大了一不入黨,二不當官,要靠本事吃飯。這句話我至今在心里還記著。我坐在那里畫蝦,一時興起就亂畫起來。我父親過來了,看了看,皺著眉頭說,蝦有那么多節(jié)嗎,他把筆拿過去畫給我看,一節(jié),兩節(jié),三節(jié),不算頭,不算尾,一共七節(jié)。我父親不是畫家,但他喜歡畫。我父親愛干凈,穿在他身上的衣服黑是黑白是白,即使是布衣,穿在他身上也好看大氣。從小到大,除了過年他和我們在一起吃一次飯,平時他都是一個人坐在那里吃,母親會給他炒個蒜苗爆羊肉,或者是一個清炒綠豆芽。兩三個菜,半瓶酒。日子一天一天過下來,總是他吃他的我們吃我們的。說到他對我的教育,可以說是與眾不同。我寫過一首詩,題目是《七支香煙》,我七八歲的時候,忽然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,長大了就可以抽煙了,我把他的煙拿了一支偷偷蹲到美人蕉花叢里去抽,我以為美人蕉那么高,我蹲在里邊不會被人看到,結果忽然被一只手把我從花叢里提了起來,是我的父親。但我的父親不打我,他從煙盒里取出了七支香煙,對我說,你把這七支煙都抽了我就不打了,你要抽不完我就打你。好家伙,我只好抽,一根接著一根,才抽到第三根我就不行了,天旋地轉,我現在不抽煙可能就與那次經歷有關,我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您有一個殘疾的弟弟,這么多年都是您在照顧他,他和您最親近,能談談您弟弟嗎?
  
  王祥夫:好,我的這個弟弟好像是現在都不知道太陽是方的還是圓的,但他現在喜歡喝酒,我就給他喝。從小,他是被我的父親和母親嬌慣出來的,好玩兒的東西都是買給他的,好吃的東西也都是先給他,怕他受苦,后來連學都不上。我發(fā)在《收獲》上的那個短篇《金屬哨》就是寫他的,還有發(fā)在《青島文學》上的那篇《窗戶人》也有他的影子。他的處世法則是這樣,他什么也不學,給他安電話,對他說你有什么事一打電話我就過來了。那時候,我的母親還活著,為了好照顧他和我母親,我在我的后面又買了一套房子讓他們住,打個電話算什么呢?但他就是不打不學,后來我問他為什么不打電話,打電話多方便啊,有什么事你一打電話我就過來了。但我這個小弟對我說,你想得好,我要是學會了打電話你不過來怎么辦!后來,又給他買了個極其方便好用的電飯鍋,也是怕有什么事一時趕不回來怕他餓著,我把飯菜放鍋里,他只要動動手把開關按一下就成。但他不干,不但不學,還把電飯鍋的線都扯斷。我問他為什么,他就是不說,后來是喝了酒,嘻嘻笑著,說,“你想得倒美,我學會了你不過來怎么辦?”我這個弟弟,我沒法說他,他說他下決心要活到85歲,我聽了嚇出一身冷汗,85歲,這真是有點怕人,我在心里想,如果我不在了呢,如果我的哥也不在了呢,所以,隨他去,他想喝酒就喝,給他喝。別人送我的酒都是好酒,他天天喝好酒。
  
  文化藝術報:您不僅在文學創(chuàng)作上取得了重大成果,也在書法、繪畫、收藏、風土人情等方面頗有研究和建樹,如何看待這些廣泛興趣與您寫作的關系?
  
  王祥夫:這個問題我就不多談了,因為我不敢說有研究和建樹,也只是喜歡就玩玩兒,我不是專家,而是雜家,但對玉我有很好的眼力和判斷能力,古玩行說“玉看一眼”,說到商周玉,我能達到這個水準,但你讓我看明清玉我又會看不明白,看唐宋的也是這樣。我天天畫畫兒,但我最不喜歡收藏字畫,因為好的書畫作品現在太少,都看不上眼,別說讓我買,白給我我都不要,我家里只掛馮其庸先生的字,因為我喜歡他,敬重他,再就是一幅唐順之的字,很小一片,還有就是俞平伯的一幅字,寫得不能算好,但畢竟是他的字嘛,歡迎你到我家做客,我們就說到這里。(本文圖片由受訪者提供)
  
  文化藝術報全媒體記者趙命可


責任編輯:楊博        沈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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